丹尼斯·罗德曼跻身NBA75大巨星之列,其历程之离奇,在联盟历史上难有其他球星能及。
这位2011年入选名人堂的球员,是NBA史上最伟大的篮板手与防守者之一。在TA评选的75大球星中,他是少数以防守与篮板而非得分、投篮或传球闻名的球员。他从不是高产得分手或进攻威胁,更颠覆了体育界对巨星的固有认知——或许至今仍是独一份。而他对现代运动员的影响,早已无处不在。
他像摇滚明星般饮酒狂欢,与名人约会,在纹身尚未流行时便满身刺青,将头发染成各种想象得到的颜色与图案,打耳洞、鼻环、唇钉,穿中性服装甚至婚纱,彻底打破了传统男性气质的刻板印象。
"他是那个时代联盟里最独特的球员。"他的前公牛队友、现任金州勇士主教练史蒂夫·科尔如此评价。
罗德曼拒绝了TA为本文的采访请求。他是NBA历史上最迷人的人物之一,在流行文化中亦占据一席之地。有人认为他不该出现在75大榜单上,但正如他人生的其他篇章,他总能打破常规,最终成功。
"抛开其他一切不谈,"他的前公牛队友贾德·布奇勒说,"无论他到哪支球队,都能赢球——而且是总冠军。"
若问湖人传奇、同为NBA75大成员的詹姆斯·沃西,他生涯遇到的最佳防守者是谁,答案脱口而出。
"丹尼斯是防我防得最狠的人,"沃西说,"他异常强硬,力量十足。最让我头疼的是,他的脚步像我一样灵活,还会跟你玩心理战。"
手握五枚总冠军戒指的罗德曼,与榜单上多数球星相比,出身毫不起眼。他并非少年得志的天才,也不是高中名校的潜力股,甚至没打过高中篮球或NCAA一级联赛。高中毕业时他身高仅1.75米,被橄榄球队裁掉,在篮球队也只是替补。而他的两个妹妹德布拉与金,都比他高出不少,是五星高中生,后来分别在路易斯安那理工与史蒂芬·F·奥斯汀大学入选全美最佳阵容。
据罗德曼回忆,高中毕业后,母亲雪莉将他赶出家门。他流浪了近两年,在朋友家后院辗转,裹着一垃圾袋衣服睡在街头。后来他在达拉斯-沃斯堡国际机场当清洁工,为寻求认同感,从机场珠宝店偷了15块手表,免费分给朋友与陌生人,随后被捕,在看守所待了18小时,最终因手表被追回,指控被撤销。
罗德曼直到20岁才正经接触篮球——这个年纪,多数传奇要么在准备NBA选秀,要么已在联盟效力。更不可思议的是,18到20岁间,他疯长25厘米,达到2.01米。之后数月,他每天训练长达10小时,最终获得东南俄克拉荷马州立大学的NAIA奖学金。尽管技术粗糙,他仍连续三年入选全美最佳阵容,统治了赛场。
25岁时,他才进入NBA——1986年选秀,底特律活塞在第二轮第三顺位(总第27顺位)选中了他。当时活塞正值崛起,核心是另一位25岁的球员伊赛亚·托马斯。最初几个赛季,罗德曼是替补席上活力十足的篮板手与防守角色球员,直到1988-89赛季崭露头角,1989-90赛季首次入选全明星,开启传奇生涯。
罗德曼曾把自己比作对手甩不掉的皮疹——他总能激怒对手,导致自己与对方频繁吃到技术犯规、恶意犯规,甚至被驱逐或禁赛。他完美融入活塞的"坏小子"文化,即便当时还未摆脱内向的外壳,已是外线令人头疼的防守尖兵。
"蠕虫"这个绰号,源于他小时候玩弹珠时身体扭动的样子,后来也成了他篮球风格的写照。他很快证明自己是联盟顶尖的替补防守侧翼,身材修长、力量充沛、速度迅猛。作为2.01米的防守者,他能从一号位防到五号位,上一回合还在封盖卡里姆·阿卜杜勒-贾巴尔,下一回合就可能断掉魔术师约翰逊的球,这种全能性远超那个时代的认知。
"他把防守当骄傲,"沃西说,"你根本绕不过他,他的力量足以让你无法动弹,所以你必须睡好,做好万全准备。"
罗德曼两度当选年度最佳防守球员(1990、1991),成为史上最全面的防守者之一,也是少数获此殊荣的非内线球员。他还七次入选最佳防守一阵。
"看他防守简直不可思议。"科尔说。
在底特律,传奇教练查克·戴利对罗德曼的成长至关重要,成了他的代理父亲。戴利接纳了他的个性,为他的成长与进步感到自豪。
罗德曼3岁时,父亲菲兰德·罗德曼二世离开家庭。这位空军士兵后来定居菲律宾,直到90年代末罗德曼在公牛成名时才重新出现,2010年代初再次联系。父亲的抛弃、母亲的冷漠、贫困的成长环境,塑造了他内向的性格,以及自我毁灭式的、渴望关注的习惯。
"丹尼斯其实从未有过真正的父亲形象,"沃西说,"我觉得他失去戴利后,开始酗酒,开始包装自己。"
1992赛季后戴利辞职,坏小子军团核心逐渐解体,罗德曼的个人生活跌入谷底。1993年2月的一天,他开车到活塞主场奥本山宫殿,卡车里放着一把上膛的步枪,萌生了自杀的念头。他在车里睡着,枪就放在身边,最终被警方发现——一位担心他的朋友报了警。
这次事件成了转折点。罗德曼后来说,他顿悟了,不想再假装成别人。不久后他要求交易,1993-94赛季前被送往圣安东尼奥马刺。大约同一时间,他开始与巨星麦当娜约会,形象也彻底改变:看了《越空狂龙》后把头发漂成白色,上半身布满纹身,风格也变得大胆——古怪的帽子、夸张的太阳镜、赤裸上身的造型。
"早年他没那么张扬,"布奇勒说,"后来做的那些事,有点追求轰动效应的意思。"
在圣安东尼奥,罗德曼找到了自由,尽管这段缘分很短暂。
1991年起连夺三冠的公牛,在迈克尔·乔丹退役两年后,认定罗德曼正是球队前场需要的强硬角色。1995年10月,他们用中锋威尔·珀杜换来罗德曼,这场豪赌赌的是乔丹与教练菲尔·杰克逊领衔的球队文化。
与在底特律时类似,杰克逊知道必须与罗德曼找到共鸣,才能让他全心投入。据杰克逊在《最后一舞》中的回忆,两人初次见面很糟糕——罗德曼没起身握手打招呼。但后来,他们因对美国原住民文化的共同兴趣建立起联系。最重要的是,杰克逊给了罗德曼其他教练不会容忍的自由——比如1997-98赛季中期,他臭名昭著地去拉斯维加斯"休整"了48小时。
随着罗德曼名气渐增,场外分心的事也越来越多——与卡门·伊莱克特拉结婚、穿婚纱宣传自传、打职业摔跤、参演影视、连日狂欢。但他与杰克逊的关系,对公牛的成功至关重要。这份情谊延续至今,2011年罗德曼入选名人堂时,正是杰克逊担任引荐人。
"菲尔对丹尼斯影响很大,"布奇勒说,"他懂丹尼斯,给了他空间……我觉得丹尼斯尊重菲尔,他们最初花了很多时间建立关系,所以才行得通。要是换个传统老派的教练,整天对丹尼斯的各种事指手画脚……"
"菲尔不在乎丹尼斯的小毛病——比如每次坐飞机都违反着装规定。他没一次次罚款,把小事闹大,而是接受丹尼斯本来的样子。"
罗德曼在公牛的第一个赛季,球队就创下72胜纪录,夺得1996年总冠军。最终他们实现三连冠,罗德曼成为完美的第三巨头,辅佐乔丹与斯科蒂·皮蓬,公牛也成了体育史上最伟大的王朝之一。
"我是唯一干脏活的人,承受其他球员的辱骂,"罗德曼在《最后一舞》中说,"我就想上场,哪怕被打断鼻子、被划伤。那些能带来伤痛的事,反而能激发我。"
罗德曼把篮板变成了一门学问。多数球员练投篮、脚步、传球或防守滑步时,他常凌晨三四点去球馆,让朋友投篮,自己练抢篮板。根据球的旋转、投篮弧线、与篮筐篮板的接触轨迹,他能精准预判球的落点。
"他抢篮板的本事,我从没见过第二个人有。"沃西说。
1991-92到1997-98赛季,罗德曼连续七年蝉联篮板王——NBA史上甚至没人能蝉联五次。1991-92赛季他场均18.7篮板,是自威尔特·张伯伦1971-72赛季19.2篮板后,单赛季最高纪录。
"他抢篮板的天赋,我前所未见,"科尔说,"他能抢18、20、22个篮板,数字简直疯狂。这源于他惊人的预判、意志与活力。"
罗德曼曾两次连续七场篮板20+(1992年11-12月、1995年2-3月)。从1986-87赛季到2019-20赛季,他以159场篮板20+领跑联盟,第二名还不到82场。他还是NBA史上仅有的两位篮板比得分多5000+的球员之一(另一位是比尔·拉塞尔):罗德曼11954篮板,6683得分,差值5271;拉塞尔21620篮板,14522得分,差值7098。
但他不止是篮板手与防守者,还会传球、掩护,总能在场上找到合适的站位与切入路线。他的伟大,部分源于心态——在角度与战术判断上,他比任何人都聪明。
"最让我意外的是他的篮球智商,可能之前没太注意,"布奇勒说,"直到天天跟他相处,才发现他智商高得离谱。他很快就学会了三角进攻,很多人都觉得难,但对他来说没问题。在比赛的各个方面,他的站位都无可挑剔,这一点让我印象深刻。"
乔丹称罗德曼是他合作过的最聪明的球员之一。罗德曼会研究对手,反复看录像,钻研球探报告。
科尔记得1996年东部决赛,罗德曼先是在低位与沙奎尔·奥尼尔对抗,接着又换到外线防守安芬尼·哈达威。无论防谁,他的力量、身高与速度都能完美适配。
"那个年代,他就是能防遍场上所有位置,"科尔说,"他的速度……简直像赛马一样快,横向移动与力量也惊人。"
公牛这笔交易,最终成了NBA史上最成功的交易之一。
14年职业生涯,罗德曼效力过五支球队:底特律活塞、圣安东尼奥马刺、芝加哥公牛、洛杉矶湖人与达拉斯独行侠。
但在圣安东尼奥的两年,场外故事(他成为文化现象)比场上表现更引人注目。他在湖人和独行侠共出战35场,结局潦倒。生涯末期,他与酒精、名气、父亲的身份以及篮球生涯的终结作斗争,落幕并不光彩。
回顾罗德曼的生涯,活塞与公牛时期最为耀眼。在这两支球队,他赢得五枚总冠军戒指,两获最佳防守球员,两次入选全明星。尽管在底特律待了七年,但在芝加哥的三年,他获得了更高的关注度。
他曾一度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明星——比乔丹还大。
"有那么一年,或许六个月,我比乔丹还火。"罗德曼在ESPN纪录片《罗德曼:亦正亦邪》中说。
罗德曼是天生的表演者,球迷的最爱。抢篮板时的蹬腿、飞身扑向观众席的救球、与裁判和对手的争执,都让他深受公众喜爱。
罗德曼的影响力早已超越美国文化,他与朝鲜领导人金正恩结下友谊——金正恩是罗德曼与90年代公牛的粉丝。他让染发、纹身与穿孔在体育圈流行起来。从NBA的慈世平、拉塞尔·威斯布鲁克、德怀特·霍华德,到NFL的奥德尔·贝克汉姆 Jr. 与DK·梅特卡夫,都能看到他的影子。
罗德曼的真实,让他极具亲和力。按社会标准,他无疑是异类,但他坦然接受自己的古怪与外露的情绪——这些是多数人日常隐藏的东西。
他也极度脆弱:第一次获最佳防守球员的新闻发布会上,他哭了;与活塞签约那天,他因过度换气被送进医院。他公开与心魔斗争,用酒精、派对与恋爱暂时麻痹情绪。
罗德曼远超他的时代。如今,像他这样的球员或许会更被接纳——也可能在抑郁症、成瘾与童年创伤方面得到帮助。他的许多行为,其实早已预示了运动员如今开始公开谈论的心理健康问题。
"不管丹尼斯场外做了什么,比赛时总能兑现承诺,"布奇勒说,"他为我们做得太多了。有段时间,他连续10或12场抢20+篮板——而那段时间,他可能玩得最疯。"
从很多方面来说,罗德曼都是我们这个时代最有趣、最神秘的体育明星。
同时,别忘了在生涯前12个赛季,他始终保持高胜率。在出场次数与他相近的球员中,他的胜率排第五;在出场时间与他相近的球员中,他排第六。他改变比赛的防守与篮板,让球队变得顶尖。
"他太独特了,"科尔说,"对赢球的影响巨大……你能每晚都感受到他的存在,那是努力、技巧与纯粹意志的结合。我绝对认为他是史上最伟大的球员之一。"
职业生涯数据:
比赛场次:911场,场均:7.3分、13.1篮板、1.8助攻,投篮命中率52.1%,罚球命中率58.4%,胜利贡献值89.8,球员效率值14.6
荣誉:
两次入选NBA最佳阵容,两次全明星,年度最佳防守球员(1990、1991),联盟篮板王(1992-1998连续七年),五届总冠军(1989、1990、1996、1997、1998),2011年入选名人堂,2021年入选NBA75大巨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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